《老地方,慢時光》西螺大橋,穿越滾滾濁水一甲子的絕代風華,期待再現
本篇文章於2012.10.23天空部落《老地方,慢時光》徵文獲獎
最近天空部落的知名部落客「一哥」出了一本新書,書名叫做《老地方,慢時光》,內容主要是分享「一哥」旅遊各地,漫遊於舊時代的老式建築或傳統巷弄之間,細心觀察、慢慢思量這些經過歷史洗禮後,仍能散發出古樸質美的感想及紀錄。
書冊以懷舊的古書褐黃製,在書局擺設的琳瑯滿目新書中,很容易就發現了。本想稍微概覽一下,書一翻,不意就被精彩的內容吸引,竟將整本書看完了。
這時想想才驚覺,台灣竟然還有這麼多值得流連的好所在。
書中四十四個台灣本島老地方,自己曾經造訪過的不但屈指可數,即便走過,沒看過一哥的介紹前,完全不知道背後還有這麼多的故事或傳說。
除了感嘆自己旅遊時囫圇吞棗、不求甚解的走馬看花外,也感謝總是有些像「一哥」這樣的遊子,為傳承老地方旅遊所做的努力。
其中有個章節,特別吸引我,那就是「西螺老街」。
雖然是住在濁水溪北岸的溪州,但因僅隔一條濁水溪的關係,西螺也造訪了多次,對西螺也特別的關照了。
「西螺老街」有很多條,但主要有名的是「延平老街」,其實我是有印象的,但是除了醬油老店的招牌深深的烙印在我的記憶中外,竟然沒有注意到這些低矮的老建築,竟然是早期濁水溪畔,水陸商務交通重鎮的繁榮房舍之一。
仿巴洛克式的洋房,門窗卻是台閩式的造型,頗具東西洋華合併之特色。
有一個念頭從心中悄悄地浮現,我想仔細地看看「一哥」筆下的老街重生藝術。
找了一個假日清晨,空氣好清爽、天空正蔚藍、小鳥忙歌唱,我帶著相機,騎著平常Sandy買菜的機車出發去逛逛!
位於鄉間的台一線省道四周,有時就會有很不錯的鄉村風景可駐足拍攝,因此除了單車外,有著便利機動性的機車就是悠遊於田野阡陌之間的首選。
騎到接近濁水溪旁的西螺大橋上橋處,迎面而來的卻是橫亙在道路前的紐澤西護欄,【道路封閉】。
想試圖抄路旁小徑直上橋樑,竟發現原本掛著「西螺大橋」四字牌樓的棗紅色入橋口,已經被綠色的烤漆鋼板圍籬所阻隔及遮蔽。
門口駐守著一位工地保全,正指揮工程車輛進出,同時也管制閒雜人等進入。
而我在此時,應該算是,閒雜人等吧!
若因為如此什麼都不做就放棄改道,這是心中千百個不願意的。
平常都是在橋樑上面愜意的通行,現在既不可行,那車龍頭一轉,順著橋樑側邊小路騎乘,以不同的視角看看這條超過一甲子年紀的老橋,也是很不錯的體驗。
平常開著車,陽光將車身快速通過橋身鋼架的影子映在橋下的稻田、砂石、河川、砂石、再稻田後到達彼岸,整段橋通過約莫三分鐘時間。
但今天返著看,橋下看橋上真是一番不同感受的景象。
在節氣屬【寒露】的晚秋,斑駁鏽蝕褪色的赭紅色鐵橋下,青綠色的大片稻禾已經抽了微黃的新穗,也預告農忙時節即將來臨。
除了大面積的稻田外,某些田地也種著一畦畦的綠色農作,花卉,我甚至還看到一小區塊的五葉松被照顧著。
其他種的植物似乎就隨意生長了,台灣欒樹在這個季節色彩繽紛、算是比較吸引目光的,椰子樹、鳳凰花樹、木麻黃算是自己認得出來的,大量說不上口的數目及到出可見的雜草,編織成西螺大橋下最美麗的拼布地毯。
幾位在橋下在整理田地的老農正辛苦的拔草下肥,看著我拿著相機一路又看又拍的走了過來,大方的給了我一個招呼:「少年仔、價早喔」!
聲音很精神的,但是聽得出來以經是年邁的滄桑。
「嘿啊,橋封起來,不知祙做啥,想共來價跨嘜」,我有點試探問的說。
「嘿喔,生仙了了,賣頂做油漆啦」!
原來,即便是余光中【西螺大橋】詩中那,即便被海風猛憾著,仍嚴肅鏗鏘著的鋼橋,也難逃時光流逝的催折而腐朽生鏽,並在世人的眼中慢慢地褪色。
再向橋心走去,灰白的沙地逐漸佔據的綠意,高聳的大樹已不復見,取代的是緊捉著沙地的野草,再過去就是枯水期的濁水溪了。
這溪水,看起來溫馴柔弱,沿路澆灌溪畔的良田,最後回歸海洋。
我在這裡回想起一些事,在兩年前冬季我參加西螺兩鐵馬拉松比賽,我用雙腳跑過這座橋、雙腳踩進這條溪中,我的腳感受到橋上結實的燠熱,同時也感受到水底衝激的清涼。
在最後100公尺終點前,我的孩子陪伴我跑到終點。
在Sandy的相機裡,還有我跟孩子相擁的照片,我的臉上,早已分不清是虛脫的汗水、還是感動的淚水。
這橋、這水、這土地,還牽引著許多人不捨的情感…
走入時光長廊,發現西螺大橋未建之時,濁水溪有如阻隔台灣南北兩岸的惡水,人們往來交通只能靠竹筏或舢舨,相當不便。
連當時歐洲人所繪製的地圖,都將台灣誤以為是南北二島,中間為為海洋分隔。
1937年西螺大橋開始動工,經過一連串的波折動盪後,始於1953年通車,為當時遠東第一大橋,並增加了南北商旅的方便及當地的繁榮。
1997年鄰近的溪州大橋完工通車,西螺大橋完成歷史性的任務後,原被提議拆除,後經橋之兩地政府及地方人士努力下,轉型為觀光大橋,至今2012年已過一甲子。
若是當年在通車典禮時誕生的小孩,現在也已經是白髮蒼蒼的花甲老者了!
隨著光陰的流逝,台灣還有需多歷史中的老地方、老建築正無助的頹圮、傾壞、被人們遺忘著。而這些地方或建築,有可能是伴隨我們的祖先、長輩、甚或是我們自己、我們孩子成長,不可抹滅的一段過去。
陳之藩在【失根的蘭花】寫著:「在夜裏的夢中,常常是家裏的小屋在風雨中坍塌了,或是母親的頭髮一根一根的白了。在白天的生活中,常常是不愛看與故鄉不同的東西,而又不敢看與故鄉相同的東西。我這時才恍然悟到,我所謂的到處可以為家,是因為蠶未離開那片桑葉,等到離開國土一步,即到處均不可以為家了」。
講國土,太過於沈重,如果自己的故鄉、曾有的記憶,就在不經意之間,消失了,那是要怎麼尋也尋不著的,只得在夢中追憶並相思了。
橋樑上傳來工程的敲擊聲,點醒我回到現實。
望著被幾處被帆布包覆的橋架,哐哐哐的聲響不時往遠處擴散,雖然不太協調,但也只是短短地影響鳥兒美妙的啁啾一下下。
太陽爬得更高了,周圍開始溫熱了起來,我閉上眼,想像大夥攜家帶眷、扶老攜幼參加整修完成西螺大橋的橋上園遊會、熱鬧的活動嘉年華,以及陽光灑在鮮紅的橋架上發出閃閃的亮光…
滿足的回家後,竟忘了主要的一件事,那就是………延平老街,變成「摃龜」行程了!
唉!這惱人的中年記憶啊~