惦念

【心情寫真365.018】惦念

小均是個九月出生的六歲小男孩,目前正讀幼兒園中班。

每天約末下午四點半左右,媽媽會將晚餐的備菜前置作業稍告一個段落,並準備好小均喜愛的點心,隨之輕鬆地坐在客廳沙發的一角,看著雜誌小說,悠閒地等著幼兒車。

不一會兒,一輛黃底滾著紅斑馬線條的小巴士在門口停下來,導護老師開了門,將小均牽著帶了下來。媽媽早已熟悉這幼兒車沈穩的煞車聲,不慌忙地開門迎了出去。

「小琪老師,真是謝謝您」!媽媽笑盈盈地對著老師說著,同時伸出右手接過小均那粉嫩的小手。

「不會的,小均媽媽,小均今天的表現很棒喔」!說著,老師也順勢將小均的書包交給媽媽後,點頭彎著腰,「那就,明天再見囉」!

「小琪老師再見,明天再麻煩您囉」!媽媽跟小均揮著手說著,目送小琪老師上車並開走。之後,媽媽才拉著小均的手走向家門,一面對著小均溫柔又親切的說著,「今天幼兒園有趣嗎」?小均點點頭「很好玩呢」!

媽媽跟小均相當滿足現在的生活模式。

跟剛上幼兒園那時候哭得難分難捨的情景比較起來,小均現在已經很能適應幼兒園的環境了。雖然還是有幾次與班上幾個小朋友,因為搶玩具鬧得不開心外,幼兒園的生活,許多的好朋友,看起來還是很讓小均喜愛與期待的,這也讓媽媽忐忑的心安了不少。

原本當初還責怪自己,為何要聽爸爸的話讓小均讀幼兒園,而不堅持自己教養小孩。但是自己也承認,對孩子的管教要求過高,除了讓自己感覺到既辛苦又疲累外,稍不注意,那從心頭醞上的情緒及壓力,常常惹得全家氣氛發僵。現在,有了較長的自由時間,感覺生活緩了不少,除了可以好好規劃作息外,親子關係也融洽多了!

跟往常一樣的這一天,媽媽聽到熟悉的幼兒車停車聲,隨即開門迎去。同樣的小琪老師走了下來,緊跟在後的就是小均。今天較特殊的是,緊跟在小均後面,有一個小女孩也跟著下了車,小均還主動回頭牽了小女孩的手站在家門口等,媽媽一時被攪得糊塗。

「小均媽媽,小均今天表現很棒喔,還幫忙照顧新入園的小朋友」。媽媽聽了允著笑,但是心裡實在是不解。隨後小琪老師謝了小均,帶著小女孩走向兩戶旁的隔壁後,按了門鈴,不一會兒,王伯伯及王奶奶勤快地走了出來,接了小女孩,並跟老師道了謝,目送著幼兒車離去。

媽媽對著王伯伯及王奶奶問安後隨口著問,「這孩子,應該是您的孫女吧,好可愛」!

王伯伯喜著說,「是啊,小芬的爸媽工作忙了,實在沒辦法準時將小芬帶回家。當地幼兒車也不方便刻意繞到我這裡,實在是遠了。後來小芬的爸媽同我們商量後,轉來這邊的幼兒園,傍晚先搭幼兒車送來我這,比較有得照料,晚上夫妻空了再接回去,隔天早上上班順路,再自個兒送去幼兒園。我們當然是樂得開心,這下可得每天見到我這乖孫女了」!

媽媽也笑著說,「嗯,這樣對孩子來說也比較有伴。而且看樣子是跟小均是讀同一家幼兒園呢」!

小均這時候拉著媽媽說,「對啊,小芬跟我同班呢」!「小琪老師跟我說,小芬是新同學,又住在我們家附近,希望我當老師的小幫手,能夠多多跟小芬玩,當小芬的好朋友」!小均露出當老師小幫手的驕傲表情,媽媽看了以後忽然覺得這孩子成熟了好多。

「我準備了些自製的法式焦糖布丁」媽媽說,「那不如,一起到我家,大夥一起吃個小點心,也讓小芬跟小均一起玩一下,好嗎」?

王伯伯及王奶奶看了一下小芬,隨即也爽朗的說,「既然這兩個孩子剛好都同一班上課,彼此有個照應也不錯」,「這次讓您請,明兒個換我們,大家互相互相,您意下如何」?

媽媽笑著點點頭允諾,小均隨即拉著小芬,「我家有很多好玩的玩具,我們趕快一起去玩」,小芬開心地跟隨。這不見扭捏的舉動,雖然讓這些大人們覺得有些詫異,但隨即對自己過於謹慎的念頭笑了起來,這兩個孩子畢竟是還在讀幼兒園啊!

就像是原本只有幾色的水彩,加入了更多不同的顏色後,圖畫的色彩將更加繽紛鮮豔。媽媽從兩個孩子們的互動中,覺得生活有趣豐富多了。

仔細的觀察,媽媽可以慢慢地構築出孩子們眼中有趣的幼兒園、溫柔的小琪帶班老師、活潑的律動小潘老師、最喜愛及崇拜的卡通人物、孩子們那常常改變的未來願望,甚至不小心還可以聽到孩子對自己父母的期望與想法,只不過要偷偷的聽。

小均與小芬也常常跟著王伯伯及王奶奶一起去小公園散步,直到夕陽照著四個人拖著長長的背影回家,笑聲話語由遠至近不間斷。

這些畫面看在媽媽的眼中,覺得真是相當的美好,好到她想說要不要再多生一個小寶寶,雖然她知道小寶寶不會一下子就拉拔到那麼大,她也知道養育過程是相當辛苦的。

再精彩的電影,也有完結的時刻;再美好的旅程,也有說再見的時候。

很快的日子過去,孩子已經念到幼兒園大班,準備畢業了。小芬的小學學籍不在這裡,小芬的父母也安排好國小放學後的安親班,將不會再有一同坐幼兒車回來的機會。

小均因未達足歲的國小就學年齡,只得再讀一次幼兒園大班。他實在無法理解,為何同班的小朋友大多都準備上小一了,而他必須要跟先前中班的小朋友一起再讀一次大班。但媽媽更不願提及的是,在新的學期開始,小芬不會再跟著搭幼兒車回她的阿公阿媽家,這讓媽媽著實擔心且憂慮著,看著眼前這兩個孩子這麼的好,到時候,小均會如何的傷心難過,心中想到就覺得相當的不捨!

新學期終於開始了,媽媽懷著忐忑不安的心等著幼兒車放學到來。她其實是焦慮的,甚至希望幼兒車不要來,因為她還沒做好準備,準備安慰小均的話語,即便她早已知道這天終將到來。一陣煞車聲劃破她紛亂的心思,她覺得腳步沈重卻仍得起身邁出,她覺得煩憂卻仍要裝出歡喜。

導護老師開了門,將小均牽著帶了下來,「小均媽媽,小均今天表現很棒喔,還幫忙照顧新升大班的小朋友」。媽媽聽了後向小琪老師道了謝,心中的憂慮轉為納悶,「小均,今天幼兒園有趣嗎」?小均點點頭「還好啦,今天老師說中班的小朋友剛升上大班,很多事不懂,要我當小幫手,幫忙照顧他們。好累喔」!媽媽心裡有了底,知道小琪老師的作法,其實是要轉移小均的注意,日後該好好的感謝她。

當她牽著小均的小手,準備踏進家門,不意頭往鄰居幾戶外轉過,一剎那間瞥到王伯伯的家門口,門後隱約的站著兩個人,雖然彼此相伴卻卻讓人深感孤單。失落的,不只是小均吧!媽媽心中無奈地想著。

小均回家的作息,不但沒有想像中無理取鬧的難堪,反而相當的正常,就像是,在小均的生命中,從來不曾認識過小芬一樣。

媽媽這下反而擔心了,這孩子會不會是悲傷過度,反而自閉起來了。本想試探性的詢問,又怕一發不可收拾,於是就隱忍了下來。時間,應該會慢慢沖淡這一切吧,媽媽想著。

幾天後,小均一下幼兒車,開心的跑去王伯伯的家門口,按了門鈴。媽媽不曉得怎麼回事,緊跟了去。王伯伯開了門,慈祥的問道,「是小均啊,有什麼事嗎」?小均開心的說,小芬有些東西及作品忘了帶回去,小琪老師請我幫忙拿給王伯伯轉交給小琪。

「這樣啊,謝謝小均,你真是個乖孩子」,王伯伯手輕拍著小均的背。

「還有啊,裡面有張畫,是小芬畫的,叫做〝我的好朋友〞,小琪老師跟我說,小芬說我是他最好的朋友呢」!

「哦,這樣啊!嗯,我看看」。「呦,這看起來是我們去小公園的時候嘛!我跟奶奶坐在公園椅上,小芬跟小均在盪鞦韆哩!而且還盪得好高,好開心,這張畫畫得真棒」!阿公說。

「嗯,不曉得小芬現在國小念得好不好」,小均接著悠悠地說。

「那這樣好了,我把這張畫送給小均當作紀念好了,你說好不好啊?」,王伯伯微笑的說著,隨即將畫讓小均拿著。

此時,小均呆了一會兒,隨即跑到媽媽身旁抱著,眼淚像珠串般從稚嫩的臉龐一鬆脫滾落了下來,「我不要,我不要」的說著。

王伯伯嚇了跳,趕緊抱歉地說,「小均不喜歡嗎」?王奶奶也趕忙著趨前抱著小均安撫,嘴裡還不停地對者王伯伯咒唸著「你到底跟孩子說了什麼」?王伯伯一臉無辜,不曉得自己做了什麼。

媽媽蹲了下來,抱著小均說,「怎麼了,不喜歡這幅畫嗎」?

小均猛力的搖搖頭。媽媽這時意會到了,「很想小芬嗎?」,小均輕輕地點點頭,把媽媽抱得更緊、哭得更深了。

順著孩子臉龐滑下來的珠淚,滴落在右手緊握的畫紙上,慢慢地糊了紙上的色彩。那畫中的人物,慢慢地暈了開來,就像是四對已被濕潤的眼睛一樣,看出去的世界雖然模糊、但心中卻是那麼的溫暖,就像是泳浴在午後燦爛的陽光下。

孩子因為天真,發自於心的惦念也越深吶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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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3年01月13日 | Posted in 寫真, 網誌 | 標籤: , , 23 Comments »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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