撥弄一曲思想起
近來在影視節目或是社群網站,常常看到有人彈著一把類似吉他的樂器,講「類似」是因為琴弦只有四條而不是吉他的六條,琴身的用色豔麗,有些琴面還有精緻的貼花圖案,琴身大小不若吉他,有些只比小提琴大了些而已。
彈琴的人年齡層相當的廣泛,但主要還是以年輕的朋友為主,當然小朋友也不少。
查了網路看看是哪種樂器,原來這就是現流行正夯的「ukulele」,翻譯叫做「烏克麗麗」。
相對於傳統的吉他來說,烏克麗麗的琴聲聽起來感覺是比較高調明亮。
在許多表演的場合中,把持著烏克麗麗彈奏的人,總容易成為舞台的焦點;亮熠的琴身吸引眾人的目光,輕快或熱鬧的樂音讓人易於感染那輕鬆愉悅的感覺,像度假一般。
我閉起眼來,想像在蔚藍的天、無垠的大海、潔白的沙灘、浪漫的假期,自己正是那穿著紅綠花色休閒衫的觀光旅人,恣意地徜徉在熱帶的島嶼,慵懶的看著夏威夷女郎跳著草群舞。
會有這樣的綺想,原因是這把小巧輕便的四弦琴,就是代表夏威夷最重要的樂器之一,甚至開始在世界各地發揚光大,成為大眾喜愛的樂器寵兒,那就是「烏克麗麗」的魅力。
許多藝人或歌星也喜歡將輕快的烏克麗麗琴聲,當作是烘托歌曲的背景音樂,以及MV影片中視覺效果的襯托。
甚至有名的雙人合唱團體「優客李林」的命名,也是取自於「烏克麗麗」的諧音。
在許多歌曲中,我喜歡梁靜茹所唱的「小手拉大手」,烏克麗麗在MV中的襯扮。
從頭到尾放開心胸地聆聽,你會發現烏克麗麗的弦音正熱情地繚繞著你的靈魂,身體不自覺想搖擺雀躍了起來,輕盈地,就好像是自己也正在海島度假一樣的輕鬆,同時還邂逅了一段海洋戀情。
歌詞是由歌壇才女陳綺貞編寫的,字句洋溢著浪漫寫意:
還記得那場音樂會的煙火 還記得那個涼涼的深秋
還記得人潮把你推向了我 遊樂園擁擠的正是時候
一個夜晚堅持不睡的等候 一起泡溫泉奢侈的享受
有一次日記裡愚蠢的困惑 因為你的微笑幻化成風
你大大的勇敢保護著我 我小小的關懷喋喋不休
感謝我們一起走了那麼久 又再一次回到涼涼深秋
給你我的手 像溫柔野獸 把自由交給草原的遼闊
我們小手拉大手 一起郊遊 今天別想太多
你是我的夢 像北方的風 吹著南方暖洋洋的哀愁
我們小手拉大手 今天加油 向昨天揮揮手
若說四弦的烏克麗麗是放縱青春的輕狂年少,六弦的古典吉他則是沈穩內斂的吟唱詩人。
吉他(Guitar)是種泛稱,分類也相當的多,或許是自己年已不惑,對於酷炫的電吉他樂音總覺不是那麼的對味,反倒是木吉他那優美古樸的梨型本體,和弦在空心音箱內迴繞後的散發,是讓人容易產生心動的共鳴與悸動。
尤其時當在山林間、在草地上,彈著吉他的人領帶著跟前一群人,和唱著聲音毫不修飾的歌曲,就不得不讓人回憶起曾經風起雲湧的民歌年代,那一個美好的年代!
在音樂及歌曲發展多樣化的今天,民歌早已成了五、六年級生飄零的夢,失落的記憶。
在遙遠的七零年代,政治現實迫使中美斷交,國家在外交上大挫敗、孤立無援,卻也讓當代青年熱血沸騰,除了捨棄對西洋音樂的溺愛,自發性的愛國情操轉而走向「用自己的語言,由自己來創作,唱自己寫的歌」的民歌擅場大時代。
歌曲曲風不講求浮華俏麗,但融入大量愛國愛家的字句、以及校園生活的青年意境,搭配木吉他簡單的和弦,讓人易於朗朗上口且感同身受,形成了當時的民歌旋風。
我回憶起那段年少的民歌往事,至今心仍澎湃。
李建復「龍的傳人」、施孝榮「中華之愛」等民歌字字鏗鏘,將愛國愛家的樂音如戰號鳴放襲入人的心、人的肺,讓人誓以吾人為大時代革命先驅為職志;
鄭怡的「月琴」、王夢麟的「廟會」,是離人騷客最不捨得思鄉情愁,寄予了對故鄉一物一景無法忘懷最思念的刻化;
而陳明韶的「讓我們看雲去」、包美聖的「看我聽我」、施孝榮的「拜訪春天」,成了救國團營隊活動中,最朗朗上口的帶動唱歌曲。
銀霞的「偶然」,感傷落寞,離情依依,更是營隊活動結束前必點的催淚歌曲:
偶然 就是那麼偶然
讓我們並肩坐在一起 唱一首我們的歌
縱然不能常相聚 也要常相憶
天涯海角不能忘記 我們的小秘密
為什麼 忘不了你
為什麼 惦記著你
多少的時光溜走 多少的記憶在心頭
你悄悄地來 又悄悄地走
留給我的只是 一串串落寞的回憶
民歌從校園打響了知名度,綜藝節目、歌唱節目競相播放、甚至開始有民歌歌唱競賽,「大學城」的創作歌唱比賽將民歌風潮提領到了最高峰,活動競爭之熱烈有八零年代的「星光大道」歌手選拔節目。
民歌西餐廳在那時候也如雨後春筍般的興起,很自然的成為各家民歌手訓練歌藝的好地方。
當時除了幾家較具知名的民歌西餐廳外,許多民歌西餐廳是窩據在商街的二樓或三樓,你必須踩進狹小的樓梯間拾級而上,推開餐廳的門,那原本隱約的歌聲如風瞬間襲進你的耳,昏暗的廳室闊張了你的瞳,稍具明亮的光線只有落在侷限的表演舞台上。
你在可能是在打工的工讀生引領下,摸著黑尋著椅子後安穩地坐下,適應昏黃的環境左右環視著,不太大的空間擺著幾張或圓或方的桌,有些桌還擺著未用完的西餐餐點,但也有清爽的只有幾杯飲料。
觀眾自動的將面對演奏歌手的桌前位置空了出來,眼光忘情地投在聚光燈下那個彈著吉他的人身上,嘴巴喃喃地哼著,很享受的。
創作永遠是維持流行的不二法門,但流行的內涵卻會因為創作而有所改變,就像是同樣稱做「流行音樂」,民歌是當時流行音樂;但現在,民歌已經被稱作為「懷念老歌」了。
在愛國愛鄉愛家愛友的民歌大流行下,創作開始走進了私領域,自我的感覺,情愛的感受,孤獨的體會,常常在人靜夜深的孤單時刻悠悠然的出現。
李宗盛在「生命中的精靈」,似吟還唱的個人「抒情」風格特質,陪著許多心靈壓抑、情感受挫的人,在簡單的吉他和弦及毫無修飾的內心語言唱和下,得到了如溪水涓流般的抒發。
你現在是怎樣的心情呢
是歡喜悲傷還是一點點不知明的愁
如果是,請進來我的世界
稍做停留,在這裡
有人陪你歡喜悲傷陪你愁
如果說「抒情」是情感深沈的洗鍊,那「搖滾」則是情感激烈的吶喊。
依稀記得,早期國內最有名的搖滾合唱團之一,就屬「丘丘合唱團」了。
「就在今夜」在娃娃「金智娟」特有沙啞的嗓音中,嘶喊開放了情感的主動追尋,重金屬樂音解脫了情感桎梏的枷鎖,大恨大愛以及自我的追求,造就了流行音樂合唱團的大風行。
而這些音樂團體,將青春的氣息、年少的輕狂、乃至於生命的追求,全然的傾入詞曲樂音創作之中,卻仍不停止灌注,才華如滿溢的酒從杯口不斷的洩了下來。
而最令人懷念的歌手之一,就是人稱「小寶」或「寶哥」的音樂魔術師,「張雨生」。
張雨生那青澀的學生頭、羞澀微笑的臉龐、鄰家大男孩的長相、高亢清晰的嗓音,很快的收服了青少年的心。
「我的未來不是夢」,讓人即便身處逆境,也懷著期待未來會更好的勇氣;
「天天想你」在大男孩帶著青澀憂鬱的唱腔中,道盡無數人那份說不出口的「單相思」:
當我佇立在窗前 你愈走愈遠
我的每一次心跳 你是否聽見
當我徘徊在深夜 你在我心田
你的每一句誓言迴盪在耳邊
隱隱約約閃動的雙眼 藏著你的羞怯 加深我的思念
兩顆心的交界 你一定會看見 只要你願意走向前
天天想你 天天問自己 到什麼時候才能告訴你
天天想你 天天守住一顆心 把我最好的愛留給你
生命的價值不在於長短,而在於是否認真又努力的活著。
張雨生於1997年10月20日凌晨在淡水因車禍而過世,進行式的人生嘎然而止,時間的流逝將一切變成了過去式,耀眼的星光才正要熱烈的綻放,但一剎那間卻像流星般的殞落。
那年,張雨生才31歲。
「可惜」、「想不到」永遠是人們追悼亡者最常講的一句話,「悲傷」與「惋惜」大多出於情深緣淺的無奈。
人生既是如此難以預測,何以我們常常將即時可得的幸福美好擱著,甚至放置於看不見的遙遠未來?
人生若是苦短,那就更該珍惜當下,享受隨時獲得的小確幸,感恩每個片段的美麗人生!
張雨生的生命雖然短暫,但以身為喜愛他的所有歌迷來說,佔據在每個歌迷心中份量所換算出來生命時間的累積,將會是如江水般淵遠流長,無止盡的…